一 个 破 瓦 罐
林 勃 勃

故事发生在三川街一个农民家里。那是1932年的初冬时节，红三军在军长贺龙的率领下作战略转移，于当年11月16日进入栾川境内，途经合峪、庙湾、潭头、秋扒、狮子庙、冷水，18日夜宿三川街。
那个年月，兵匪为患，过“刀客”已习以为常。老百姓一听说要过队伍了，就认为是“刀客”来了，便带上锅碗，挑上行李，扶老携幼，进山沟躲藏。老百姓将这过“刀客”避难称作“跑反”。在那兵荒马乱的年月里，经常由于“跑反”，使老百姓不得安宁。可是红军突然经过此地，老百姓不知道是什么队伍，也没见过红军，照例躲藏于山中，待队伍过后才敢返回家里。这一次红军路过三川镇，一些老百姓事先有所耳闻，街上的人众说纷纭，有的说：“红军是共产共妻，杀人放火，抢老百姓东西。”还有的人说：“红军也是穷人出身，专门打富济贫，抗日救国，是老百姓的队伍，是为穷人打天下的。”可这话是听外地赶牲口的人说的，不敢叫上头人知道，要是叫他们知道了，可要被杀头的。究竟红军啥样，谁也没见过。为了安全，乡亲们还是都跑掉了。
红三军从秋扒出发，途经狮子庙进冷水沟，翻五肩头岭经过冷水到达三川镇时，已是傍晚时分，就夜宿三川了。三川街的一个张老汉，原是外地讨荒要饭来到三川定居的，他孤身一人，没有妻儿，单靠租种地主家二亩薄地，勉强有碗饭吃。这天下午，他听说要过队伍了，就慌慌张张收拾了一下进山了。红三军在三川街住了一个晚上，次日一大早离开三川，经祖师庙过皮皮岭进入卢氏境。在红军离开三川街后，大部分老百姓都三五成群地回到了家里。张老汉也趁趁摸摸溜回到家门口一看，屋门还是锁着，开门进屋发现一切照常，啥也没动，这他才放下了心。又转身到院里，突然发现门口放的一个瓦罐破碎了，这是他临走时忘记收拾了。他仔细一看发现破瓦罐旁边放着两串铜钱，铜钱下还有一张纸条，纸条上写满了字。他不识字，一时也弄不明白这是咋回事。
过了一会儿，张老汉拿着纸条和铜钱，想到街上找个识字人看一看，谁知走到街上后，发现三五成群的人都在围着看墙上的红军标语。这时张老汉才发现街上写了很多红军标语，有的是用红绿色纸书写的告示，有的是直接用石灰水和黑土水写在墙上的标语。张老汉也挤在人群里，只听得识字人一边念一边说：“真是红军，红军是穷人的队伍，红军是为咱穷人打天下的，红军打土豪，分田地！”张老汉听呆了，他不禁拿出红军留给他的纸条和铜钱叫乡亲们看，认识字的人念了纸条上的内容：“老乡，不小心把你的瓦罐打破了，很对不起，没啥赔你，留下两串钱，麻烦你再买一个吧！”纸条的下面写着“红三军九师炊事班，一九三二年十月十九日”。听罢，张老汉和在场的老百姓都眼里流出了热泪，他们心里想：早知道红军真是穷人的队伍，我们还跑什么呀？何不见识见识咱们自己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