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觅先烈的足迹

——走访孟津第一任县委书记任春华的革命事迹
孙顺通

5月29日，刚刚步入初夏的火热日子，火辣辣的太阳当头照着，满野熟透的麦子散发着新麦的幽香。我和王德仁主任寻觅着革命先辈的足迹，来到白鹤镇霞院村关帝庙旁。听说我们是寻访革命烈士任春华事迹的，两位在树荫下整修车子的农民兄弟热情的招呼我们坐下，并唤醒了隔壁的一位老人。
老先生披着布衫，看上去体态微胖，但蛮有精神，拱手将我们让到家里，慌忙将手里的芭蕉扇递给我们。老伴听说是来询问任春华的事，也颤巍巍地从屋里走了出来为我们倒上凉茶。老先生叫任钦木，今年87岁，耄耋之年，耳不聋，眼不花，非常健谈。
“打听任春华，你们算是找到家了。”说着老人家索性撂掉上衣，口若悬河地侃了起来：“1932年，那年我16岁，春上的一天夜里，我和几个同学在学校睡觉，突然有人闯进来，刺眼的手电灯照在我脸上，睡梦中看见黑糊糊的手枪照着我的头，看不清那人的头脸，只听他厉声问：“任春华在哪儿？”
“国民党反动派要抓任老师，头一天县里就有人传来消息，当晚，任老师就没在学校。任老师在哪儿，我怎么知道，我说：‘不知道。’那几个人在学校里搜了一遍，也没看见任老师的踪影，他们就躲在学校门外西边的墙旮旯里，用衣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天刚蒙蒙亮，任老师从校门口进来，我们就慌忙向他使眼色，让他赶快出去向东跑。任老师急忙拐回去，向大门外走去，他好象没有听清我们的话，出去门居然向西走去，正好被藏在墙旮旯里的国民党反动派碰上。那天早上国民党反动派还在于家村逮捕了任春华的侄子共产党员任宗舜。”
说到这里老人眼里闪动着晶莹的泪花，良久没有吭声。他用干枯的手擦了一下眼泪，接着说：“任老师可真是一位好老师，他精明、能干、仪表堂堂，不止是课讲得好，还特别关心学生，从来都没有见过他打骂人。”
“任春华家里很穷，世代务农，10口之家，仅靠几亩薄田度日，6岁时，宅基被地主霸占，他父亲将官司打到县衙。那时候的县衙哪是老百姓说话的地方，他父亲被轰了出来。从此屈死不告状。父亲和兄长农闲时以打铁为主，生活非常艰难。
“1928年，他到开封济汴中学读书，开始接近进步团体，阅读进步书籍。1929年，考入冯玉祥办的军官学校。1930年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这年秋，军校毕业，奉命回到孟津开展党的地下工作。
“任春华回到孟津那年冬，中共孟津委成立，他但任了第一任县委书记。他在过去的同学中，积极发展党员，并与共产党员韩云从、张敬修创办了霞院小学，组织读书会，宣传马列主义。
“1931年，黄河北滚，孟津境内东起铁谢，西到河清，长几十里，露出了大片滩点。这滩地本来就是沿河农民的祖田祖业，后黄河南侵，没入河中。加上连续两年严重干旱，河清、柿林、王庄、堡子、平庄、霞院、白鹤、牛庄、周口、铁谢、王疙瘩等村农民纷纷回到自己的土地上耕田种植，以期度过灾荒年景。就在这时，国民党河南省府，派丈量委员张颂臣来到孟津，伙同县政府丈量滩地。勒令农民按照丈量数目，每亩交纳银圆20元，并在各村设立‘滩长’催逼要款。此事引起了广大农民的极度不满及愤慨。任春华就抓住这一有利时机，发动群众，掀起了大规模的‘反丈量，抗捐税’的斗争。上级党组织对此事非常重视，河南省委派团省委书记王伯阳、洛阳中心县委书记万寿山曾先后到孟津指导这一工作。任春华三更半夜多次到霞院、油坊、寺后、铁谢、光武陵等地，去到沿河滩户家里宣传国民党反动派的罪行，发动群众团结起来同国民党反动派进行斗争成立了‘滩地农民行动委员会’，组织了400余人的请愿团。
“1932年1月的一天早晨，沿河村庄农民聚集在霞院小学院内，任春华作了简洁而激昂的讲话，近千名农民护送着400多人的请愿团，浩浩浩荡荡向县城涌去。任春华走在队伍的前面，迎着风雪挥舞手中的小旗，带头高呼口号。县府官员紧闭城门，经过几个小时的斗争，县长才爬上城墙，让大家不要闹，说什么‘农民交纳田税自古依然’。城下民怨沸腾，直到下午，县政府才答应派出代表进城谈判。任春华率十来个代表与县长据理力争，县府不得不放弃丈量滩地、征收田税。
“抗捐税斗争取得胜利之后，中共孟津县委又成功组织了汉陵反蒋斗争，在蒋介石游汉陵时，看到了许多反蒋标语，使蒋介石大为恼火。后因特务打入内部、叛徒出卖，致使党组织遭到破坏，任春华等人被捕……。”
“好人啊！”老人又激动了。“任春华家离我们这儿不远，出去门，顺路一直正南走200米就到，路东第一家。”老人的回忆和作为，使我们领略到了孟津的第一任县委书记对敌斗争的风采，看到革命先辈斗争的艰辛，感觉到广大老百姓对革命的同情和支持。
顺着老先生的指点，很快就到了任春华家，在一座破旧的院落里，我们见到了任春华的儿子任钧鼎，老人精神矍烁，听了我们的来意，他从住室中捧出了庄重保藏的一个镜框，里面镶嵌的是任春华同志的“革命烈士证明书”。上面写着：“任春华同志1934年（这个时间可能有误）在开封市壮烈牺牲，特批准为革命烈士。特此证明，以资褒扬。”落款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政部1983年7月5日颁发”。
任春华的儿子说：“父亲牺牲时非常悲壮，敌人对他百般诱降，但他淡然一笑：‘我岂能与豺狼为伍！’敌人以死亡威胁他，让他说出共产党的地下组织，他将桌子一拍：‘共产党人不怕杀头！’反动派用烧红的烙铁烙他的脊背，他昏死几次，都没招供。最后，敌人砸断了他的双腿，父亲铁骨铮铮，大义凛然，破口大骂蒋介石及国民党反动派。1932年5月的一天，父亲昂首走向开封西门外的刑场，面对敌人黑糊糊的枪口，面对死亡，他死无所惧，表现出一个共产党员临危不惧的革命英雄主义气概、年仅25岁的父亲，用鲜血和生命实现了他党旗下的庄重誓言。”
老人哽咽着停止了述说，我紧紧地抱着任春华同志的“革命烈士证明书”，眼泪掉在了那上面，抬起头来，看见王主任也在偷偷地擦眼泪。这时任钧鼎同志，指着那间低矮、破旧的房子说，这就是我父亲生前住过的房子。我们站起来，凝望着那间空荡荡的旧房子，这就是孟津第一任县委书记的故居！想到它同国民党官吏腐败生活反差，想到今天广大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无尽的思绪在心中翻滚着。静下心来，不禁对烈士肃然起敬，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久久不愿离去。